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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6章 噩梦一场
至于该去哪里找立春他们，陆沉到走也没告诉元小满，立春被抓到哪里充军了，就是说到了前线打仗去。或许连陆沉也不知道立春在哪儿，元小满想既然是去前线打仗去，那她要找他们，也跟着去前线好了。
她不再急着出城，也不想着躲开战争，反而安心留在了这个地方。元小满不会医术，身上的伤让她也使不出啥样厉害的本事，也就只剩下做饭能看。元小满干脆带着立冬就应征，问问军队里招不招厨娘，要是收厨娘了，她就带着立冬到军队里给人做饭去；要是不招厨娘，她就那这银钱买点儿粮食和菜之类的，住在军队不远的地方开个小饭馆，继续卖饭。
元小满做生意也不图赚钱发家致富，顾住本就成。她卖的吃食都是些家常菜，味道好价格也公道，要是战事不太紧张，士兵馋了想尝一尝家常便饭，就会溜出来来她这儿吃上点儿饭。有时候是一碗面，有时候会是一叠牛肉和黄酒……
她想着这么做生意，距离打仗的地方那么近，总有一天能见到立春他们。元小满一直这么做生意，听了各地的方言，糙话也好还是抒情诗也好都听过，见过被抓来打仗的老爷子也见过垂髫小童，然而就是从未碰见过立春他们。
元小满不死心，见不到几个弟弟就一直把生意坐下去。她这生意做的久了，坊间也都有着她的传闻。都说别的做生意是一听哪儿打仗就赶紧跑，唯独元小满这个厨娘，哪儿打仗就往哪儿凑，跟不要命似的。饭菜做的好吃，年轻姑娘长得也好看，有人瞧着心痒痒要去打趣上几句，结果被元小满这个老板娘三言两语怼了回去。
要是谁不死心想要在元小满这儿闹事，看着这厨娘瘦瘦小小，三俩下就收拾了一个彪形大汉，威名一下子就在军营里传开了。这一传十十传百，那汉子不死心想要趁夜报复，结果没溜出军营就被上头抓到，军法处置了。这事儿越传越神，元小满这人就跟有天神庇佑似的，但凡她做饭的地方，鲜少有人敢闹事儿的。
这些传言元小满也听到不少，大多数她都一笑置之。她身子不比从前，肩膀上旧伤未愈又添心伤，跟着军队一路奔波，伤口好了坏，坏了好，折腾下来烙下了病根，一到阴雨天就会阵阵发痛。
陆沉把十字弩留给了元小满，她受伤的时候多亏这十字弩，不然现在的她要想拉弓射箭百步穿杨，只怕是痴人说梦了。外面那些神一般的传言，在她看来不过是个不长眼的倒霉汉子在她这儿挑事儿，被她教训了一番，恰好被上头抓住罢了。
不过这样也好，少了她不少麻烦事儿。元小满一个姑娘家，带着立冬这么一个奶娃娃四处奔走，虽说出入的地方大多都是糙老爷们，也没啥长舌妇人，但那些不中听的流言一点儿没少。她不主动惹事儿也不怕事儿，倒霉的糙汉子一出事儿，她总算是可以清净点儿了。
元小满这生意一做就是三年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。长到外面的战事都要平息了，说是出来一个天神般的将军，带领着士兵无往而不胜，打倒了西凉国。北边不死心想要进犯，将军就带着人去打北边，一折腾就是三年，战争总算要结束了……
要说短确实也挺短的，短到元小满还没见上立春他们一面，这战争就要结束了。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，喃喃道：“这就要结束了啊？”
“是啊，这倒霉战事儿终于要结束了。”那士兵得到这消息，趁着出来吃饭好心告诉了元小满，他说：“战争没了，老百姓可以过好日子，我们也可以回家看看爹娘了。老板娘，你年纪不大，天天在这儿跑着爹娘能不操心吗？这要是不打仗了，你也回家看看，过过好日子吧。”
她还没见到立春他们，这战事就要结束了吗？元小满收回了心思，说道：“我这样做生意也挺好的。”爹娘都死了，只剩下几个弟弟放心不下，带着立冬一直找，不曾想找到了战争都要结束了，都见不到几个弟弟。
元小满问那士兵道：“小哥啊，你们打仗结束了就可以回家了吗？”
“哪有那么快，我们得等到北边那群蛮汉子投降了，带着投降书回帝都复命去。等着皇帝心情一好，大赦天下，我们这些被抓来的人也都可以回家看看咯。”士兵心里盘算了一下，两年都没见过爹娘了，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咋样了。
“老板娘，你天天在这儿跑着，就不想家吗？”他这么一个糙汉子都怪想家的。
元小满摇了摇头说：“家里头没啥人了，也就没啥好想了。”
士兵噎了一下，心道：怪不得一个年轻姑娘天天在这儿跑着，原来是没亲人了。这事儿想想都怪可怜的，她年纪轻轻来回跑着，说不准家里人就是被敌国杀了。
不用元小满多说啥，这人就自个儿补全了元小满的身世，看元小满的眼神啊又是同情，又是惋惜的。他三两口吃完面，连汤都没剩下，临走的时候多给元小满放了两个铜板，说：“老板娘，等着不打仗了，你就别在这儿跟着来回跑了，找个好地方定下来，好好过日子吧。”
士兵以为自个儿够可怜了，没想到天下可怜人这么多。他在心里头给元小满掬了一把同情泪，甩甩袖子走了。
立冬从小板凳上跳起来，“蹬蹬”几步跑过去抓住铜板数了数，想了想说道：“姐姐，多了两个铜板。那人是不是误会了啥子啊？”
“可能是多想了吧。”多想了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。元小满不觉得自个儿有啥故事，她把铜板收起来，叹了口气说道：“这就要结束了吗？”立春他们究竟在哪儿啊？
元小满一叹气，立冬就知道她又在想立春他们了。那几个哥哥走的时候她还小，现在只能想起来点儿零星的印象，照着元小满说的，他们都是好哥哥。可她想不起来啥别的东西，感触不如元小满深。
每当元小满叹气，立冬就只能抱着元小满的手说道：“姐姐，姐姐，别难过，我还陪着你呢。你有我啊！”
元小满笑容有几分无力，她说：“是啊，多亏了小立冬，有你陪着我，姐姐才能撑下来。”要是连立冬都不在了，她想自个儿当时就会疯了吧，根本撑不到现在。
这一撑就撑了三年啊，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见到立春他们啊。元小满看着外面天要下雨了，就早早收拾了摊子，带着立冬回家了。这天一阴，她的肩膀就开始阵阵疼痛。
“姐姐，是不是肩膀又疼了？我给你揉揉吧。”立冬爬上炕，绕到元小满背后，双手揉着元小满的肩膀。元小满静静等了会儿，疼痛不那么剧烈她才说道：“立冬，好了，姐姐好受多了。你快去休息吧。”
“姐姐也睡。”立冬拉着元小满躺在炕上，元小满抱着立冬，哄着她睡着了，自个儿打了个哈欠，缓缓合上眼。
外面雨声阵阵，元小满梦中却燃起了一片大火，火光中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人脸，一下子从梦境中惊醒，再也难以入睡了。这么久不曾见到的人何止是立春他们，还有……陆沉啊。
她也真是奇怪，这么久不做梦，梦中梦不见立春他们就算了，咋还梦见陆沉了？元小满把手伸到怀里摸了摸，抓出那个黄铜牌，三年了，她一直小心收着，不曾用过一次，只有在生出些念头的时候会把这黄铜牌子拿出来看一看。
陆沉，又在哪儿啊？